我天生不祥,七岁失语,十岁断指,十二岁那年,一场大火夺走了我半张脸的容貌。
被身为学术泰斗的祖父寻回后,养在他身边长大的堂姐林薇薇优雅地俯视着我,
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声音说:「一个哑巴,一个残废,也配进林家的门,抢我的风头?
识相的就自己滚回你的阴沟里去。」我看着盛气凌她的她,觉得有些吵闹。
慢慢摘下了一直戴着的仿真手套。看着我那双布满烫伤疤痕、缺了数根手指的手,
祖父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颤。伯父沉下脸,用手机打字警告我:「安分点,别惹薇薇不高兴。
」我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喉咙,
“对……不起……我……听不见……也说不了……”他看着我空洞的眼神和艰难嚅动的嘴唇,
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像是吞了只苍蝇。家族聚会上,林薇薇为陷害我,
故意打碎祖父珍爱的古砚,却惊呼着指向我。伯父正要厉声斥责,
我却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抢过旁边的戒尺,狠狠抽向自己完好的那只手。
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所有人都愣住了。祖父猛地站起,快步过来夺下戒尺,
看到我手心新旧交错的伤痕时,声音都在发抖:「孩子!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委屈,
跟祖父讲!」林薇薇也慌了神,连忙辩解:「不是我逼她的!她自己要这样!」我抬起头,
努力扯出一个扭曲的笑,用手语比划着(旁边有懂手语的亲戚翻译):“不关姐姐的事,
是我自己习惯了。以前做错事,先惩罚自己,别人就会消气,打得轻一点。
”我曾是黑作坊里最小的童工,我的“伙伴”们,有的累死在机器旁,
有的被卷进皮带……我是唯一一个活着爬出来的。我答应过他们,要让那些吃人的魔鬼,
和庇护魔鬼的人,都付出代价第一章我叫林朝朝,朝霞的朝。但这名字于我,更像一个讽刺。
我的人生,从未见过真正的朝霞,只有无边无际的灰暗。七岁失语,十岁断指,十二岁那年,
一场蓄意的大火,不仅吞噬了我半张脸的容貌,也几乎吞噬了我对人性最后的期待。
我是从那个被称为“永胜”的黑作坊里,唯一活着爬出来的童工。我的伙伴们,
小红、阿梅、狗蛋……他们的冤魂,至今还萦绕在那片焦土之上。十五年后,我被寻回了。
寻我的人,是身为学术泰斗的祖父,林瀚文。我被接回了那座象征着书香与体面的林氏老宅。
踏进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时,我戴着遮住半张脸的银色面具,手上是薄薄的仿真手套。
我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好奇、怜悯、审视,还有一道,冰冷刺骨,
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那道目光的主人,是林薇薇。祖父养子家的女儿,在我失踪后,
被祖父带在身边精心养育了十五年,是众人眼中才华横溢、优雅高贵的林家**。
她迎上前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喜与关切,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朝朝妹妹,
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很想你。”然而,当她假意拥抱我时,那冰冷的、带着恶意的低语,
却精准地钻入我的耳膜,只有我能听见:“一个哑巴,一个残废,也配进林家的门,
抢我的风头?识相的就自己滚回你的阴沟里去。”我抬起头,透过面具的眼孔,
平静地看着她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心底没有愤怒,只有一丝荒谬的嘈杂感。觉得她这番作为,
很多余,很吵闹。在祖父怜惜地想要拉住我的手时,我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将手藏到身后。
林薇薇立刻上前,姿态优雅地隔开了我和祖父,语气“体贴”:“爷爷,妹妹刚回来,
肯定怕生,我们慢慢来。”我的伯父,林建国,也就是林薇薇的养父,站在一旁,眉头微蹙。
他没有说话,只是拿出手机,飞快地打字,然后几乎是将屏幕怼到我眼前。
上面是冷冰冰的一行字:「安分点,别惹薇薇不高兴。」我看着那行字,
又看看伯父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偏袒,心中一片冰凉。然后,我茫然地眨了眨眼,
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喉咙,用我练习了许久,才勉强能发出的、沙哑破碎的气声,
艰难地说道:“对……不起……我……听不见……也说不了……”伯父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像是生生吞下了一只苍蝇,噎得他半晌说不出话。林薇薇眼底的嫉恨一闪而过,
随即被更深的伪善覆盖。我知道,这场战争,从我踏进这个家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而我的武器,就是我这一身的伤,和他们对这伤背后残酷一无所知的“怜悯”。
我慢慢摘下了仿真手套,将那布满烫伤疤痕、缺了数根手指的手,展露在他们面前。
祖父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颤。第二章林家的家族聚会,总是透着一种刻板的仪式感。
水晶灯折射着冰冷的光,照在每个人脸上,也照在我冰冷的面具上。
我被祖父安排坐在他身边的主位,林薇薇的位置则稍次一些。
她脸上依旧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与各位亲戚寒暄,俨然是宴会的中心。但我能感觉到,
她余光扫过我时,那如同毒蛇信子般的冷意。祖父兴致很高,拿出了他珍藏多年的一方古砚,
向亲友们展示着上面的铭文。那是他的心爱之物,象征着林家的清誉与风骨。
就在他转身与一位老友低声交谈时,变故发生了。“哐当”一声脆响!
那方古砚竟从桌沿滑落,重重摔在地上,碎裂开来。声音不大,
却足以让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先是惊愕地看着地上的碎片,然后,
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我的身上。林薇薇第一个惊呼出声,她用手指着我,
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恰到好处的痛心:“朝朝!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可是爷爷最爱的砚台啊!”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我看到伯父林建国的脸色瞬间沉下,
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责备和厌恶。我看到其他亲戚或明或暗的摇头,
看到林薇薇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得逞的快意。这种被冤枉、被推出来顶罪的感觉,
太熟悉了。在黑作坊里,每一次机器故障,每一次原料损耗,
最终都会变成我们这些“低贱”童工的责任。辩解是徒劳的,只会招来更凶狠的毒打。
唯一的“生存法则”,就是认错,用更惨烈的自我惩罚,来“平息”施暴者的怒气。
身体里那套苟活了十五年的求生机制,先于我的理智启动了。我没有去看祖父,
也没有去看任何人。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我猛地站起身,
抢过旁边博古架上用作装饰的一把紫檀木戒尺。然后,“扑通”一声,
我直挺挺地跪倒在那摊碎砚旁。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下,我高高举起了戒尺,
朝着自己完好的、戴着仿真手套的左手手心,狠狠地抽了下去!啪!清脆的响声,
在寂静的客厅里如同惊雷。啪!啪!一下,又一下。我下手极重,毫不留情。
仿真手套很快被抽破,露出底下同样布满疤痕的皮肤,然后,血丝渗了出来。“朝朝!
你干什么!住手!”祖父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声音颤抖,带着巨大的惊痛,
快步上前想要夺下戒尺。林薇薇也慌了神,连忙尖声辩解:“爷爷!不是我逼她的!
是她自己……她自己要这样的!不关我的事!”戒尺被祖父夺下,
他紧紧抓住我鲜血淋漓的手,看着那新旧交错的伤痕,老人的眼眶瞬间红了,
声音哽咽:“孩子!我的孩子!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委屈,你跟祖父讲!祖父为你做主!
”我抬起头,努力扯动面部肌肉,想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却只扯出一个更加扭曲的表情。
我用沙哑的声音,艰难地、一字一顿地说:“不……关姐姐……的事。是……我不好。
我……习惯了。”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或震惊、或心虚、或冷漠的脸,
继续用破碎的嗓音说:“以前……做错事……先罚自己……别人……消气……就打得不狠了。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扎进每个人的心里。第三章我那句“习惯了”,
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林家掀起了滔天巨浪。祖父死死攥着我的手,老泪纵横。
他转向林薇薇和林建国,怒火几乎要将屋顶掀翻:“看看!你们看看!
你们把她逼成了什么样子!她连辩解都不敢!只会伤害自己!”林薇薇脸色惨白如纸,
身体微微摇晃,似乎随时会晕倒。伯父林建国的脸色也是难看至极,嘴唇哆嗦着,
却一时说不出话来。一个与林薇薇交好、平日里就对她多有奉承的堂兄,
忍不住站出来试图扭转局面:“爷爷,朝朝妹妹自残的事令人心痛,可以慢慢疏导。
但她打碎您最爱的砚台,可是我们大家亲眼所见,薇薇姐更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总不能也是冤枉吧?”林建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附和,
语气带着强行压下的烦躁:“对!没错!薇薇亲眼看到的!她是用右手碰的砚台!朝朝,
你做错了事就要承认,用这种方式博取同情,实在是不应该!”所有的压力,
再次如山一般压回到我身上。聚光灯下,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阴暗潮湿的作坊,
被工头和其他打手围在中间,等待着命运的审判。我怯生生地,
先伸出那只残缺的、刚刚被打的右手,然后又缓缓举起左手——那只手,同样缺了一根小指,
此刻掌心红肿,渗着血。我用一种认命般的、带着讨好意味的顺从,
…那块砚台……但既然……伯父和堂哥……都看见了……那……一定……就是我……打碎的。
”说着,我转向林薇薇,努力做出道歉的口型,然后,在所有人都未及反应的瞬间,
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一头撞向旁边那根坚硬无比的红木柱子!“朝朝!!
”“快拦住她!”惊呼声、脚步声、桌椅碰撞声瞬间乱成一团。额角传来剧痛,
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视线开始模糊,耳边是祖父撕心裂肺的呼喊和林薇薇刺耳的尖叫。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我最后看到的,是林薇薇和伯父那如同见了鬼般的、惊恐万状的表情。
这苦肉计,虽然疼,但效果,似乎不错。第四章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额角缠着厚厚的纱布,传来阵阵钝痛。祖父守在床边,眼窝深陷,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伯父林建国站在不远处,脸色复杂,不敢与我对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祖父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他小心地扶我坐起,递过一杯温水。我没有接水,
只是虚弱地问:“祖父……砚台……”“别提那砚台了!”祖父打断我,
眼中满是痛惜和决绝,“孩子,真相已经大白了。”他示意福伯拿来一个平板电脑,
点开了一段视频。正是书房门口的监控录像!高清画面下,
一切无所遁形:林薇薇如何鬼鬼祟祟地靠近书桌,如何趁祖父不备故意将古砚推到桌边,
又如何在我恰好经过时精准地松手,并立刻惊呼指认我……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
都被清晰地记录下来。铁证如山!林薇薇被叫来,当她看到视频时,
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
随即爆发出凄厉的哭喊:“爷爷……爸爸……我错了!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鬼迷心窍!
”她爬过来想要抱住祖父的腿,却被祖父厌恶地避开。“我只是……太害怕了!
”林薇薇哭得涕泪横流,演技精湛,“朝朝妹妹回来了,她才是您的亲孙女,
我怕您以后只疼她,再也不爱我了……我只是一时想岔了……”林建国看着养女这般模样,
脸上闪过挣扎、失望,但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还是忍不住开口:“爸,
薇薇她……她也是缺乏安全感!她在这个家十几年,突然回来一个人,
她心里有落差是正常的……她本质不坏的,就是……就是一时糊涂……”他说着,
目光转向我,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推诿和烦躁:“倒是朝朝,
她这动不动就伤害自己的性子,是不是得看看心理医生?正常人谁会这样?
”祖父狠狠瞪了他一眼,但“心理医生”这个词,显然被听了进去。我垂下眼睑,
掩去眸底的一丝冷意。看医生?正好。我需要一个“权威”的证词,来为我接下来的行为,
铺平道路。我知道,林薇薇绝不会就此罢休。她这次的失败,只会让她更加怨恨,更加疯狂。
而我,需要让她彻底暴露,需要让伯父彻底看清,他精心养育了十五年的,
究竟是一条怎样的毒蛇。下一次,我会让她,再也无法翻身。
第五章心理医生是位看起来温和儒雅的中年男子,姓陈。祖父和伯父陪同在旁,神情严肃。
陈医生的询问很小心,尽量不触及我的伤痛。我通过书写和简单的手势与他交流,
表现得异常配合。“朝朝,能告诉我,你手上的伤,还有你习惯性惩罚自己的行为,
是怎么来的吗?”他温和地问。我沉默了片刻,
在纸上缓慢而清晰地写下:「……是做错事后的惩罚。先惩罚自己,别人可能就会满意,
就不会打得更狠。」陈医生眼中掠过一丝怜悯,试图引导我:“可你这样伤害自己,
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让真正关心你的人心痛,比如你的祖父。”我抬起头,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纯粹困惑,写下:「心痛?就像……当初那个工头,
用烧红的铁烙在我手上,却说这是帮我记住规矩,是为我好?」「还是像现在的祖父和伯父,
明明看到了监控,知道是姐姐陷害我,却只是轻轻责备,反而觉得我需要看医生?」
笔尖在纸上停顿,我感受到旁边祖父和伯父骤然紧绷的呼吸。我继续写道,
笔迹微微颤抖:「陈医生,我以前……有很多‘同伴’。我们一起干活,一起挨打,
一起挨饿,约定要逃出去……」「但现在,他们会‘心痛’的人,都不在了。」写到这里,
我放下笔,将脸埋进膝盖,肩膀微微耸动,不再言语。陈医生记录的手僵住了,
小说《朝朝不见霞》 朝朝不见霞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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