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掀桌子。

他想拔刀砍死眼前这个满嘴鬼话的王八蛋。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该死的有点心动。

霍鸦死死盯着幕布上那行刺眼的大字。

《城北商业良性竞争行为准则（草案）》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喝茶，是在喝开水，从喉咙一路烫到胃里。

而林风的声音还在继续，不紧不慢。

他的视线越过霍鸦，落在他身后那几个早已心神不宁的手下身上。

“兄弟们，我们出来混为的是什么？”

“是天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为了一句话去跟人拼命，打赢了拿几百块医药费，打输了躺医院几个月？”

这番话深深扎进了烈火堂众人的心里。

他们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

有的胳膊上还缠着绷带，有的脸上还留着没消退的淤青。

再看看对面。

林风身后站着的阿豹，穿着干净的衬衫，神态自若，只有眼神中还带着刀口舔血的凶悍。

林风没理会霍鸦那快要杀人的表情，继续开始诛心之言，离间烈火堂的上下层关系。

“我手下的兄弟啊，现在每天上班打卡，下班回家。”

“巡街的有固定工资，解决商户问题的有绩效奖金。”

“一个月下来，安安稳稳赚的钱，比你们拿命换来的还多。”

“赚了钱，能给家里婆娘买件新衣服，能给孩子交学费，这叫体面。”

体面！

这个词对他们这些在泥地里打滚的混混来说，太过遥远，也太过奢侈。

霍鸦的一个手下，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幕布那张二十八万收入的柱状图上。

这只是一条街的收益啊。

霍鸦感受到了身后气氛的变化。

那是一种混杂着羡慕、动摇和怀疑的沉默。

这沉默比任何叫嚣都让他感到恐惧。

他猛地一拍桌子，红木桌上的茶杯跳了起来，茶水溅了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