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霉味钻进鼻子里，混着劣质烟草和没倒的馊水味。

苏念停下手中的活，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小镇的黄昏，天是灰***的，像一块脏抹布。

养母刘芬的麻将声从里屋传来，哗啦啦的，夹杂着尖利的笑骂。

“糊了！给钱给钱！”

苏念低下头，继续手里的工作。她面前摆着十几个玻璃瓶，里面是她从山上采来的野花、晨露，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植物根茎。她在调香。这是她唯一能喘口气的时候。

桌角的旧手机震了一下，是养父发来的短信，言简意赅。

“钱。”

一个字。

苏念的手指顿了顿，拿起手机，点开转账界面。账户余额，两位数。她沉默地把手机扣在桌上。

晚饭是桌上剩下的残羹冷饭。刘芬打完麻将出来，看见苏念在吃饭，眼皮一翻。

“吃了吃，就知道吃！养你这么大，一分钱没见着，米倒吃了不少！那个香膏卖出去了没？”

苏念把碗里最后一口饭咽下去，没说话。她做的香膏，用料天然，味道独特，在网上能卖点小钱。但钱一到账，立刻就会被刘芬要走。

“哑巴了？问你话呢！”刘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碗碟作响。

“还没。”苏念轻声说。

“没用东西！”刘芬骂骂咧咧地进了厨房，端出一碗热水，把桌上的剩菜倒进去晃了晃，算是洗碗。

苏念回到自己的小阁楼，空气里那股霉味更重了。她从床底拖出一个小木箱，里面是她所有的宝贝。几十种风干的花草，还有一本发黄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香料的配比。

这是她的世界，一个无人打扰，只有香气的世界。

她打开一瓶新调的香，凑到鼻尖。前调是清冽的松木，带着雨后泥土的气息；中调是山野里的白芷和幽兰；尾调，是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冽的金属味。

她给它取名，《囚鸟》。

同一时间，千里之外的城市中心，瑞科酒店顶层宴会厅。

水晶灯的光芒流淌在每一个角落，空气中弥漫着香槟和高级香水的味道。

林氏集团主办的慈善晚宴正在进行。

林薇薇穿着一身高定红色长裙，站在人群中央。她的头发挽成优雅的发髻，天鹅颈修长白皙，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每一个跟她说话的人，都觉得如沐春风。

“薇薇，你今天真美。”

“林董好福气，有这么出色的女儿。”

林薇薇微笑着举杯，应对自如。她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最后落在一个角落。

顾晏辰坐在那儿，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没喝。他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整个人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他对周围的热闹毫无兴趣，眼神深邃，不知道在看什么。

林薇薇端着酒杯走过去，裙摆在地毯上划出柔和的弧度。

“晏辰哥，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熟稔的亲昵。

顾晏辰抬眼看她，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吵。”

一个字，堵得林薇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她很快恢复自然。

“是有点。不过今晚是为了慈善嘛，爸爸说，我们年轻人要多承担些社会责任。”她在他身边坐下，很自然地靠得近了些。

顾晏辰没躲，也没回应。他只是看着远处，城市夜景在他漆黑的瞳孔里，碎成一片片流光。

林薇薇知道他的性子。他从小就这样，话少，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但他是顾家的继承人，是她名义上的兄长，也是她势在必得的男人。

晚宴的**，是慈善拍卖。林薇薇作为主办方代表，上台致辞。她声音温柔，姿态优雅，讲述着林氏集团的慈善理念，引来阵阵掌声。

顾晏辰看着台上的她，眼神依旧没有波澜。他拿起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是一份市场部发来的项目考察报告。

地点：清河镇。

就是苏念所在的小镇。

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最后停在一张照片上。照片拍的是镇上的一个集市，背景很乱，但镜头捕捉到了一个女孩的侧脸。

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蹲在地上，正在跟人介绍着什么。她的面前，摆着几个不起眼的小瓶子。

阳光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她的眼神很专注，清澈又倔强。

顾晏辰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摩挲了一下。

宴会结束，宾客散去。

林薇薇送走最后一位客人，走到顾晏辰身边。“晏辰哥，我送你回家吧？”

顾晏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不用。”

他迈开长腿，径直走向电梯，没有回头。

林薇薇站在原地，看着他冷硬的背影，脸上的完美笑容慢慢消失。她握紧了手包，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车里，司机平稳地开着车。

顾晏辰靠在后座，闭着眼。

“明天去清河镇。”他忽然开口。

司机愣了一下。“顾总，您是说……亲自去？”

“嗯。”

他睁开眼，看向窗外。霓虹灯飞速后退，在他的眼底拉出长长的、破碎的光影。

他脑海里又浮现出照片里那个女孩的侧脸。

像一株在泥潭里，挣扎着要开出花来的植物。

小说《顶罪归来,总裁他悔疯了》 顶罪归来,总裁他悔疯了第1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