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她回屋盘坐,将父亲留下的半块墨锭在灯下研了,用银针蘸着,在自己左臂内侧试了十几处浅刺——疼、麻、酸、胀,每一针都记住穴位的分寸,她得尽快把沈氏针法真正练到骨血里,而不仅仅是记忆里此刻,她挽起袖子,把锄头扛在肩头,踏着露水往自家旱地走去日出前的天幕像一块被清水反复漂洗的靛布,渐渐透出蟹壳青,五亩旱地连着村尾的小河岔,一条土埂把河与田分开,土埂上生着密密的野蓼,穗头早被秋风吹得发红。...
仲夏的日头毒辣,晒得丰水村的黄土路冒出丝丝热气。
村口破庙前的空地上,聚集了三三两两的村民,交头接耳,目光都投向那根绑着少女的木桩。
里正敲了一声锣,扯着嗓子喊:“老沈家卖侄女,三两银子,当场摁手印!”草垛后的阴影里,十六岁的沈禾苗被粗糙的麻绳勒得几乎窒息。
麻绳深陷进她纤细的手腕,嘴里弥漫着血腥味,那是她挣扎时被沈老太用破布塞嘴时咬破的唇角。
她像牲口一样被捆在木桩上,汗水沿着额角滑落,混入眼中,刺得她视线模糊。
面前站着三个人——尖嘴猴腮的祖母沈老太,三角眼里满是精明的算计;拎着酒壶的二叔沈富贵,醉眼朦胧,对眼前的一切漠不关心;还有一个嘴角生痣的牙婆,正从怀里掏出一盒印泥。
沈老太眼里的凶光几乎要溢出来。
昨夜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赌坊打手把明晃晃的刀架在沈富贵脖子上,二十两印子钱,日落前不还就剁。
...
井边的水渍还未干透,围观的村民却已三三两两地散去,只余下几声压抑的私语和沈老太那双淬毒般的眼睛,死死钉在沈禾苗渐行渐远的背上。
她牵着团团,步履沉稳,走向村尾那间在记忆中早已模糊的老宅。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满是车辙印的土路上,仿佛两个相互依偎的孤魂。
“姐……”团团怯生生地开口,小手在她掌心里微微发抖,“我们真的不回去了吗?”沈禾苗停下脚步,蹲下身,平视着弟弟那双还带着惊惶的眼睛。
孩子的额角,早上撞破的伤口已经结痂,但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
“不回去了。
”她斩钉截铁,声音却放得极柔,“从今往后,那里再也不是我们的家。
我们有属于自己的地方。
”团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将她握得更紧。
老宅终于出现在视线尽头。
它比记忆中更加破败,孤零零地矗立在村尾的山脚下,仿佛随时都会被蔓延的荒草吞没,院。
...
晨光初透,薄雾如纱。
天色刚亮,沈禾苗已经起身,她先探了探团团的额温,确认小家伙夜里没有着凉,这才替他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
晨风带着山里的凉气扑面而来,她却只深吸一口,便觉得胸腔里像被山泉洗过,连困意都一并带走。
灶房里,她舀起一瓢兑了灵泉的井水,细细洗了脸,冰凉的水珠滚过脸颊,让她彻底清醒。
昨夜她只睡了两个时辰,剩下的时间,她先在后院掘了半尺深、丈许见方的一小块菜畦,又按“青藤”给出的比例,把灵泉兑进井水,细细浇透。
做完这些,她回屋盘坐,将父亲留下的半块墨锭在灯下研了,用银针蘸着,在自己左臂内侧试了十几处浅刺——疼、麻、酸、胀,每一针都记住穴位的分寸,她得尽快把“沈氏针法”真正练到骨血里,而不仅仅是记忆里。
此刻,她挽起袖子,把锄头扛在肩头,踏着露水往自家旱地走去。
日出前的天幕像。
...
月色如水,静静流淌在丰水村沉睡的屋舍间。
从济世堂归来的当夜,沈禾苗将房门仔细反闩,又将窗扇支起一道窄缝。
清冷的月光便顺着缝隙钻入,像一条纤细的银线,不偏不倚地落在桌面上那摊开的针包上,映得根根银针寒芒内敛。
屋内,只有团团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小家伙今日受了惊吓,睡得格外沉。
沈禾苗盘膝坐在床榻上,并未急于练针,而是先阖上双眼,意识沉入那片玄妙的识海。
翠意盎然的青藤虚影在其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温和的生机。
“青藤,回放今日林间对战的细节。
”她在心中默念。
识海微荡,如同投入一颗石子,下午在官道旁树林中奔逃、周旋、出针的画面,立时一帧帧清晰地倒映出来:刀疤脸抬棍劈来的角度、左侧草丛被踩踏的茎叶倒伏的弧度、自己情急之下出针时腕部因紧张而后仰的那一丝微不可查的误差……种种细节,都被放大、解析。
不再是冰冷。
...
堂内落针可闻,只有沈禾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陆文渊一挥手,沉声道:“让他们进来!”他倒要看看,这些人能玩出什么花样。
片刻,王员外腆着肚子,与一位留着八字胡、眼神精明的青衫师爷并肩而入,身后还跟着两个低头哈腰的村民模样的人。
王员外一进来,先是夸张地朝陆文渊行礼,然后目光便落在虚弱不堪的沈禾苗身上,闪过一丝得意。
“陆大人!”王员外抢先开口,声音洪亮,带着几分痛心疾首,“小人听闻大人为太夫人病情忧心,特来揭发此女沈禾苗!她根本不通医理,惯会使些装神弄鬼的妖法!在丰水村时,便以银针封穴害得她亲叔父手臂残废,又用不明药物催生蔬菜,惑乱乡里!今日竟敢将这等邪术用在太夫人身上,其心可诛啊!张师爷,您说是不是?”他转向一旁的张师爷。
张师爷捋着胡须,慢条斯理地附和:“王员外所言,下官亦有所耳闻。
按《大周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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