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容走了。
许清欢不认得出宫的路。
她一瘸一拐地刚想找个侍卫问问路,面前忽然蹿出几个人来。
“拦住她!好大的狗胆,敢偷永乐公主的东西!”
许清欢一脸错愕地看着面前的嬷嬷。
她刚要开口,凌厉的一巴掌就打在她的脸上。
“什么贱蹄子,公主的东西也敢偷!不让你长长记性,下次怕是连公主的人都敢惦记。来人,把她的嘴给我堵上!”领头的嬷嬷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笑意。
许清欢顿时明白了。
她们不是抓错人,而是故意冲她来的。
几个宫女强捏着她的脸,随手塞了一块腥臭的布块儿在她嘴里。
她们将她带到一间水房,二话不说就将她推了下去。
水房里的水全是污水,上面飘着一层黏腻酸臭的油腥,水深可掩住口鼻。
落水时,许清欢猝不及防吞了一口,整个人难受得像是要将肺给咳出来。
见她挣扎想要游上去,宫女当即取出长长的藤条使劲朝她抽了过去。
“啊!!!”
藤条上的倒刺划破了她的脸,水房内顿时响起许清欢的惨叫声。
她数不清自己躲了多少次,也记不得自己被藤条抽了多少下。
直至筋疲力尽,昏倒在了污水之中。
再醒来,谢清容正坐在她的床旁。
她嗓子发紧肿痛,耳中更是嗡鸣声一片。
他看着如此难受的她,抿了抿薄唇开口道:“昨夜有个宫婢偷了公主的玉簪,那群不长眼的下人误将你错认成了那个宫婢。”他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为谁开脱。
“你信吗?”许清欢声音嘶哑,她浑身滚烫,脸也烧得通红。
谢清容触及她的视线,眼眸里有一丝犹豫,可最终还是化为一场平静。
“为何不信?”
“如果我说,她们就是故意的,你会帮我——”
“许清欢,兰嬷嬷是公主的奶娘,公主待她,甚好!”他打断了她的话。
可她也听明白了。
忽地,许清欢扯动干裂的嘴皮,殷出的血迹衬得她脸色更加苍白。
她冲他淡淡一笑,“知道了。”
她知道了。
亦如前世,林安瑶假装腹痛,栽赃是她给她下了药。
谢清容不听她任何辩解,就叫人强喂给她泻药,说是让她“感同身受”。
林安瑶夜不能寐,想听渔女唱曲助眠。
谢清容便让她顶着寒风在外,给林安瑶唱了一夜的小曲。
林安瑶进府后对她的每一次磋磨。
他明知,却装作不知。
她早就对眼前的男人再没了期待。
更不会再妄想他替自己讨个公道了。
见她脸色苍白如纸,谢清容敛眸,刚想要说些安抚人的话时,大门忽然被人急促撞开。
“谢太傅,公主醒来不见你 ,着急地在闹绝食!您快去看看吧!”
兰嬷嬷话音刚落,谢清容就一脸焦灼地打算起身离开。
行至门口时,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
转身将一药瓶放在她手边,看着一身狰狞伤痕的许清欢,他幽幽开口:
“这件事,事关公主颜面,我不希望再有旁的人知道。”
“你好好在府中养伤,没有什么事就不要乱出去跑,十五日后,如你所愿,我会娶你入门。”他说罢,转身离开。
许清欢看着他衣玦翩飞的背影,再看着手边的药瓶,眼底漫上一层悲凉。
谢清容对她为数不多的好,却也总是带有目的。
她没了家人,带着信物千里寻他,反而成了他的负担和累赘。
或许是时间太过久远,远到让谢太傅忘记了。
当年,小渔村外。
那个发誓要功成名就,娶她回家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