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念猛地清醒过来,下意识抬手摸向头发,指尖触到那一截空落的触感,尖叫脱口而出。
她的头发被剪了。
白姝予轻轻晃了晃手中一束漆黑柔亮的长发,笑嘻嘻地说:“我剪得挺整齐的吧?比你之前那狗啃似的好多了。”
岑念两眼一黑,险些昏过去。
她原本柔顺飘逸、层次分明的长发,如今只剩下一头尴尬至耳边的短发,参差不齐,看起来乱七八糟的。
而那原本乌黑亮丽的部分,正被白姝予得意洋洋地攥在手里。
怒火骤起,她猛地起身,一把将白姝予推倒在地。岑念毕竟是乡下长大的,力气不容小觑。这一推,白姝予毫无防备,惊叫一声跌坐在地。
门口传来脚步声,季承誉出现了。
他皱着眉望向岑念,眉眼冷下来,叫了她的名字。
随即他快步上前,扶起还在抽泣的白姝予,低声问:“你没事吧?”
他这般如此明显的偏向的姿态,让岑念几乎要气得发抖,她红着眼厉声道:“季承誉,你没看见吗?她莫名其妙进来把我头发剪成这样!”
白姝予一边哭一边说:“我生病以后,头发越掉越多...我只是看见岑念姐头发这么漂亮,想剪来做一顶假发。”
一番近乎无耻的话语,让岑念的胸膛止不住的剧烈起伏着。
可她还没开口,季承誉却先说了话:
“好了,她也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她最近身体不好,精神也有点恍惚,估计就是一时糊涂。”
说完,他竟然还上前安抚着岑念:“其实这头发挺好看的,我还没见过你短发的样子,就当是你为我剪的,嗯?”
岑念愣住了。
她回头,看向床头镜中那个头发一半短一半长、狼狈又滑稽的自己,实在想不到这副模样和好看有什么关系,气得一把推开他。
季承誉叹了口气,说:“你要实在不喜欢,就去店里接长。最好的店、最好的材料,多少钱我都出。”
“这么好,那你怎么不出钱让白姝予去接?”岑念冷笑,“我们吵半天你不出现,她一哭你就来了。季承誉,你昨天说的话,你自己信吗?”
季承誉张了张嘴,一时没说出话来。
两人僵持间,白姝予突然弯腰抱腹,痛呼道:“小叔叔...我肚子疼,是不是又犯病了?我不是故意剪岑念姐头发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要不,你还是送我去医院,把我关起来吧...”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季承誉神色一变,立刻绕过岑念,抱起她往外走。
“别怕,你岑念姐不会怪你的。”他的声音意外的温和。
这一番示弱,连岑念都快怀疑白姝予是不是真的疯了。
可就在季承誉抱她离开时,岑念清楚地看见,白姝予透过男人他的臂弯,回头朝她笑了。
那个笑容,和刚醒来时她站在床头时一模一样,恶意昭然。
岑念眼眶发红,叫住季承誉,声音却异常平静:
“季承誉,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是装的?她根本就——”
“够了,岑念。”他打断她,语气冷得像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善妒。”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抱着白姝予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岑念一人,满地狼藉,从愤怒到难过,最后化作无措。
善妒?
她嫉妒白姝予吗?
岑念不知道。
她只是想起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圈内有不少人不把她放在眼里,明目张胆地撩拨季承誉。她从未真正吃过醋,那天她只是想给季承誉送个文件,却撞见一个世家千金缠着他不放。
她站在门口,只在想:如果他们纠缠得太久,那她的文件今天还能批完吗?
季承誉看到了她,忽然叫她过去,握着她的手扇了那个女生一巴掌。
然后他笑着看她:“念念,什么时候你才能学会捍卫自己的东西?”
她问:“自己的东西?”
他揉着她红了的手,旁若无人地说着:“比如说我呀。”
岑念当时红了脸,羞的,那女生也红了脸,气的。
那之后,每当她对“季承誉是她男朋友”这件事没什么实感,每当面对挑衅时毫无波澜,都是季承誉一步步教她反击,教她如何用锋利的眼睛看穿伪装。
他说:“你男朋友这么抢手,不守住,就没了。”
她觉得他无赖,转身就要走,是季承誉上前抱住她,许诺道:“不过你放心,我会洁身自好的。”
圈内那些女人的手段,或拙略或精明,季承誉都能看出来。
岑念经常觉得他很厉害,因为她不明白,同样是笑,为什么有的人那么温柔的笑脸背后,是可以给你下药、甚至是找人玷污你的恶毒心思。
季承誉骂她笨,却乐此不疲的当了很长一段时间她的老师。
他们在一起七年,是他教她怎么看穿人心,怎么识破假意。
可她也不明白,面对白姝予,季承誉怎么就看不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