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羡舟在江诗芮的病房里守了两天。
她胎像不稳,医生叮嘱要卧床静养,他便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喂水喂饭。
连她皱一下眉头,他都要紧张地问半天。
江诗芮倚在床头,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手指轻轻缠着他的袖口:
“羡舟,你对我真好。”
霍羡舟却看着钟表,不知为何有些出神。
记忆中,似乎也有个人,曾甜甜地拉着他的衣角,对他说:
“羡舟,你对我真好。”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他回过神来,勉强扯了扯嘴角,目光却总忍不住往门口瞟。
从那日之后,不知为何,他就总是有些分神。
“怎么了?”江诗芮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
“没什么。”他站起身,“我去给你倒杯水。”
走出病房,霍羡舟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径直走向孟雪瑶的病房。
推开门的那一刻,他的呼吸猛地一滞——
病床上空空如也,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仿佛从未有人躺过。
“护士!”他一把抓住路过的小护士,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这床的病人呢?”
小护士被他抓得生疼,皱眉道:“孟同志?她好几天之前就办出院了。”
“好几天之前?!”霍羡舟瞳孔骤缩。
“她受伤那么严重,你们为什么没人看着她,就让她随便出院?”
“而且病人出院,你们为什么没有任何一个人通知家属?”
小护士诧异地抬头望着他,神色中带着两丝打量:
“她在这里伤成这样,也没见有人来看她……我们都以为她没有家人……”
“至于您,您家属不是另一个病房的病人吗?当时两位病人都需要诊治,是您主动说自己是那个姓江的姑娘的丈夫,先给她看看。”
“都过去好几天了,您现在才想起来她,应该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人吧?”
霍羡舟心中一痛,愧疚之情几乎要将他吞没。
她……她怎么会不重要……?
就算他最近确实对诗芮关注得多了些,可是也从来没想过抛下她……
她毕竟是他的妻子啊。
“她去哪了?”
“这我哪知道?”小护士挣脱他的手,已经不想再和他拉扯,皱了皱眉道:
“病人的私事我们可不过问。”
霍羡舟站在原地,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闷闷地疼。
他转身冲出医院,开车直奔家属院。
一路上,他的心不知为何,跳得极其剧烈。
而且空荡荡的。
就好像……知道自己将要失去什么了一样。
推开门时,屋里静得可怕。
“雪瑶?”他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卧室里,她的衣柜空了一半,梳妆台上的护肤品不见了,连她最喜欢的那个陶瓷杯也消失了。
霍羡舟的手微微发抖,目光如炬,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仿佛这样,就能找到她留下的只言片语。
餐桌上一张纸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走过去,拿起来一看,瞬间如遭雷击——
离婚报告。
上面盖着民政局的鲜红公章,日期是三天前。
“这不可能……”霍羡舟的手指死死捏着纸张,指节泛白。
他明明没有签过字,他们怎么会离婚?
他抓起车钥匙冲出门,一路飙到民政局。
工作人员接过那份报告,推了推眼镜:“霍团长,您这离婚手续已经办完了啊。”
“我没签字!我们是怎么离的婚?”霍羡舟声音沙哑,目光赤红。
“这不合程序!我要投诉你们,凭什么给我们办理了离婚,我申请现在为我撤销!”
工作人员皱着眉,翻出档案,指着其中一页道:
“孟同志提交了充分证据,证明您与江诗芮同志存在同居关系。”
“根据《婚姻法》,配偶重婚或与他人同居,另一方可以申请强制离婚,无需您同意。”
霍羡舟如坠冰窟。
他踉跄着走出民政局,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怎么会这样……?
孟雪瑶那么爱他,怎么会舍得和他离婚?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几个下属的电话:
“去查,查孟雪瑶去了哪儿!火车站、汽车站,所有能查的地方都给我查!”
电话挂断,几个他手下的兵立即出发去各处寻找。
可是,几个小时过后,几人却只能面面相觑道:
“团长,我们问遍了,没人知道嫂子的去向……”
霍羡舟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他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以为等江诗芮生下孩子,他就能回到孟雪瑶身边,继续做那个完美的丈夫。
可现在,一切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他攥着那份离婚报告,跌坐在地上。
心脏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块,空荡荡地漏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