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姜晚渔心里稍稍轻松了些。
她开始收拾要带走的东西,几件旧衣、阿芷留给她的绣帕……却是她的全部。
收拾到一半,门突然被推开,沈青舟一身寒气走了进来。
他眉宇间满是疲惫,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
姜晚渔怔了怔,忽然想到,他昨夜陪孟拂雪看了一夜的星星。
他素来公务繁忙,晚上是难得的歇息时间,却为了孟拂雪的女儿家心性尽数舍弃,陪她风花雪月,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孟拂雪。
她心口泛起一阵刺痛,垂下眼,恭敬地行礼:“殿下累了,奴婢不打扰您休息。”
说完便要退下。
“站住。”沈青舟冷声叫住她,“过来。”
姜晚渔指尖微颤,却不敢违抗,只能缓步走到榻边。
沈青舟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下颌抵在她发顶,深深嗅着她身上的淡香:“别动,让孤抱着睡会儿。”
姜晚渔攥紧了手指,却无法拒绝。
她躺在他身侧,任由他将自己揽入怀中。
他的呼吸渐渐平稳,而她在心里默默数着日子。
还有半个月,她就能彻底逃离了。
沈青舟醒来时,鼻尖还萦绕着那股熟悉的淡香。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姜晚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发丝:“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声音低哑,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姜晚渔僵着身子不敢动。
京中传闻太子殿下生得一副谪仙面容,却偏清冷禁欲,不近女色,姜晚渔亦知传闻不假。
只因这三年来,他们同榻而眠无数次,沈青舟却始终清冷自持,从未越界。
可今日,他的唇却贴上了她的颈侧。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肌肤上,姜晚渔心跳漏了一拍。
“殿下……”她下意识想躲。
“别动。”沈青舟扣住她的腰,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让孤再闻闻。”
就在这暧昧的气氛几乎要灼烧起来时,殿门突然被推开——
“殿下,我新做了……”
孟拂雪的声音戛然而止。
姜晚渔慌乱地推开沈青舟,却见孟拂雪已经红了眼眶:“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我这就走。”
“站住。”
沈青舟的声音瞬间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他从容地披上外袍,仿佛方才那个意乱情迷的人不是他:“怎么突然来了?”
孟拂雪咬了咬唇,这才重新挂上笑容:“我新学了一道糕点,想请殿下尝尝。”
她说着打开食盒,捏起一块糕点递到沈青舟唇边:“殿下尝尝?”
姜晚渔低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知道沈青舟最讨厌甜食。
可此刻,他却张口接下了那块糕点。
“好吃吗?”孟拂雪期待地问。
沈青舟唇角微勾:“不错。”
“那……”孟拂雪眼睛亮晶晶的,“我能不能问殿下讨个赏?”
“你要什么我没给过?”沈青舟语气宠溺,“说吧。”
孟拂雪指着窗外的梅林:“我看殿下宫里的梅花开得正好,想折几枝回去插瓶。”
沈青舟点头:“孤让人去摘。”
“不必麻烦。”孟拂雪看向姜晚渔,“就让她去吧。”
沈青舟顿了顿,最终道:“好。”
姜晚渔咬着唇走向梅林。
她不会爬树,却不得不踩着冰冷的枝干往上攀。
粗糙的树皮磨破了她的手掌,膝盖也被蹭出了血痕。
“那枝!我要那枝最高的!”孟拂雪在下面指挥。
姜晚渔颤抖着伸手去够,突然脚下一滑——
“啊!”
她重重摔在地上,疼得眼前发黑。
沈青舟快步走来,眉头紧皱:“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刚要弯腰去扶,孟拂雪却突然痛呼一声:“哎呀!”
只见她捂着脚踝,泪眼汪汪:“殿下,我好像崴到脚了……”
沈青舟立刻转身:“疼不疼?”
“都怪我……”孟拂雪抽泣着,“要不是我想折梅花,晚渔也不会摔下来……”
“与你无关。”沈青舟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头也不回地往太医署走去,“是她自己不小心。”
姜晚渔躺在冰冷的雪地里,听到这冰冷的话,心脏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块。
她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想要撑起身子,却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哟,这不是勾引太子殿下的贱婢吗?”孟拂雪的贴身婢女走了过来,“怎么躺在这儿装死呢?”
姜晚渔咬着牙想要爬起来,却被婢女一脚踹在腰上,又重重跌回雪地。
“让你勾引殿下!”婢女尖声骂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拳头和脚踢如雨点般落下,姜晚渔疼得蜷缩着身子,勉强护住头脸。
她能感觉到温热的血从嘴角溢出,在雪地上洇开一朵朵红梅。
“这次我家小姐心善,不与你计较。”婢女揪着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但下次你若再敢勾引太子殿下,可就不是一顿打这么简单了!”
砰——
最后一下重重踹在她心口,她终于彻底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姜晚渔躺在雪地里,浑身疼得像是被碾碎重组。
她咬着牙,一点一点往东宫爬去。
每挪动一寸,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不能死……
她还要活着离开这里……
好不容易爬回东宫,她颤抖着翻出伤药,铜镜里的自己鼻青脸肿,嘴角还挂着干涸的血迹。
她咬着布巾,一点点给自己上药,每碰一下伤口,都疼得眼前发黑。
夜深时,殿门被推开。
沈青舟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伸手就要抱她:“过来。”
姜晚渔裹紧被子往床里缩了缩:“奴婢容颜不佳……今晚不能伺候殿下入睡……”
沈青舟皱眉,一把掀开被子。
当他看清她满身的伤时,瞳孔猛地一缩:“这是怎么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