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疏桐站在别墅门口,看着满目刺眼的红。
窗棂上贴着的双喜剪纸,走廊悬挂的朱红灯笼,甚至连门把手都缠上了喜庆的红绸。
和五年前她与贺司珩结婚时的布置一模一样。
季疏桐突然有点想笑,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该笑楚明薇。
“别墅水管出了问题,”贺司珩系着领带从楼梯上走下来,“我送你去酒店暂住一晚。”
她看着贺司珩亲自拉开车门,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柔,大概是他对抛弃旧物的最后一点怜悯。
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贺司珩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按下接听键:“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楚明薇带着哭腔的声音:“阿珩!我的婚纱……婚纱被人剪坏了!”
贺司珩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路面擦出刺耳的声响。
季疏桐还没反应过来,车门锁已经弹开。
“我有急事,”贺司珩的语气不容置疑,“你自己去酒店。”
季疏桐拎着行李站在路边,看着贺司珩的车绝尘而去。
总统套房的房门被暴力推开时,季疏桐正在整理行李。
贺司珩拽着哭哭啼啼的楚明薇闯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战战兢兢的女佣。
“季疏桐,”贺司珩的声音像淬了冰,“明薇的礼服被人用剪刀毁了。”
季疏桐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所以?”
“佣人说看见你进过她的房间,”贺司珩一把扯过她的手腕,“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个瞎子,怎么用剪刀?”
贺司珩一怔,随即冷声道:“把你那件旗袍拿出来。”
季疏桐下意识就要抬头。
那件月白色绣金凤的旗袍,是她母亲肝癌晚期时,强撑着病体一针一线缝制的。母亲走前拉着她的手说:“桐桐,妈妈看不到你穿嫁衣的样子了……”
而现在,贺司珩要把它给楚明薇。
“不行。”她声音很轻,却斩钉截铁。
贺司珩直接示意佣人打开她的行李箱。季疏桐扑上去阻拦,却被楚明薇“不小心”绊倒,膝盖重重磕在大理石地面上。
“找到了!”女佣举着一个檀木衣盒。
楚明薇迫不及待地抢过盒子冲进衣帽间。季疏桐趴在地上,听着里面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当衣帽间的门再次打开时,季疏桐的心沉到了谷底。
楚明薇身上穿的并不是那件旗袍。
“怎么没穿?”贺司珩皱眉。
楚明薇突然将一团东西扔在地上:“什么破衣服!一穿就裂开了!”她委屈地扑进贺司珩怀里,“她肯定是故意的!想让我出丑!”
闻言,季疏桐的大脑“嗡”地一声。
她踉跄着扑向那团布料,假装摸索,指尖清晰地触到了整齐的剪口。
这不是撑破的,是被人用利器故意划开的!
“贺司珩!你明明知道这件衣服对我意味着什么……”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明薇瑟缩了一下:“我……我怎么知道质量这么差……”
在这一瞬间,季疏桐几乎要放弃掩盖自己复明的事情来。她直起身,衣服被她轻柔地拥在怀里,指骨却已经泛起青白。
贺司珩皱起眉:“不过一件衣服而已,她又不是故意的。”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季疏桐,他还是放轻了语调,“之后我会补偿你更好的。”
说完,他略过破损的旗袍,带着楚明薇扬长而去。
第二天,电视里播放着实时新闻:【贺氏集团掌门人今日大婚,现场名流云集……】
镜头扫过穿着洁白婚纱的楚明薇,她正一脸幸福的挽着贺司珩的手臂。
季疏桐关掉电视,拎起行李。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递来离婚证时,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窗照在那张纸上。
季疏桐轻轻摩挲着烫金的印章,将它和早已准备好的信封一起交给快递员。
“务必亲手交给贺司珩,”她塞给快递员一笔丰厚的小费,“就说这是新婚贺礼。”
信封里是医院开具的视力恢复证明,日期赫然是签下离婚协议那天。
谢琳琅的电话准时响起:"车到楼下了。”
季疏桐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五年的城市,毫不犹豫地拉开车门。
婚礼现场,贺司珩正牵着楚明薇的手走向神父。
快递员挤过人群,将信封递到他手中。
“贺先生,这是季小姐送来的新婚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