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闻屿浑身僵硬的一步步走过去。
他伸出手，刚要揭开那白布，苏母的动作却比他更快。
白布被揭开，白闻屿的手就那样顿在半空中，连指尖都在发颤。
过去总是笑颜如花的女孩，此刻被血模糊了面容，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可她白皙的手腕上，还戴着苏母不久前去灵隐寺为她求的红绳。
苏母紧紧攥着她的手，来回抚摸着那红绳，哭得不能自已。
“梓琳……”
“是妈妈不好，妈妈求你，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你睁开眼……”
在看到那红绳时，白闻屿浑身一颤。
他蹲下身，颤抖着手想要触碰，却被苏母一把拦住。
“别碰她！”
苏母红着眼，眼中的恨意这一瞬间几乎要化为实质：“你到底对我的梓琳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把她逼到宁愿去死？”
白闻屿喉间一哽，说不出一句话。
白父站在苏母身边，有些不忍：“阿芸，这件事……只是一个意外。”
“意外？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
苏母眼眶通红，声音沙哑。
她抖着手点开那个群聊，看着上面的字，眼泪一颗颗往下砸。
“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应该遵照许老师的遗愿……和你结婚……梓琳说得对，许老师这一跪，就毁了我和我女儿一辈子啊……”
她情绪激动，说着说着便又落下泪。
白闻屿脑子嗡的一声，猛地看向苏母：“什么遗愿？什么这一跪？你说清楚！”
白父的脸色变了又变，他伸手拦住白闻屿。
“闻屿！”
白闻屿的脸色难看至极：“爸，她刚刚的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遵照我妈的遗愿和你结婚，我妈那么爱你，她怎么可能让你死后娶别的女人？”
“是真的！”
白父沉着脸，厉声阻止白闻屿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你一直怨我，怨我在你妈走后和苏阿姨结了婚。”
“可这件事，的确是你妈妈的遗愿，是你妈妈跪着求来的。”
说着，白父拿出手机：“你要是不信，可以看看你妈妈生前的录像。”
“你妈担心我照顾不好你，所以离开前……她才请求你赵姨和我做个伴，也好……一起照顾你和梓琳。”
白闻屿颤抖着手点开手机里的视频。
视频里的白母病入膏肓，整个人瘦骨嶙峋，说话却依旧温柔：“闻屿，以后阿姨和爸爸在一起了，你一定要尊重阿姨，好好照顾梓琳妹妹……”
浑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凝固，他的手颤抖到几乎拿不稳手上的手机。
他突然想起来，苏梓琳早就对他说过真相。
可那时他被仇恨蒙住了眼睛，固执地不肯相信。
如果父亲没有出轨，如果这是母亲的遗愿，那他这两年……都对苏梓琳做了些什么？
夜晚，殡仪馆灵堂内。
苏母抱着苏梓琳的照片，面色惨白，形如枯槁。
白闻屿跪在灵前，他挺直了脊背，身侧的手攥得很紧。
“对不起……”
他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砾碾过。
悔意和痛意在心里交织，几乎要让他窒息，可他却连喊痛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最该听到这句对不起的人，却再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