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儿在马厩旁的破屋里蜷缩了好几日,手上的伤结了薄痂,稍微一动便撕裂渗血,她将袖口撕成布条,一圈圈缠在伤口上,鲜血很快浸透了粗布。
第四日清晨,柳如霜身边的李嬷嬷带着两个粗使丫鬟踹开了门。
“王妃要见你,还不快滚起来!”
叶婉儿缓缓抬头,晨光透过破窗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她没说话,只是撑着墙慢慢站起来。
“磨蹭什么!”李嬷嬷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原本结痂的伤口顿时裂开。
叶婉儿咬紧牙关,硬是把痛呼咽了回去。
她被硬生生拖拽到了柳如霜的庭院,院内铺着锦毯,摆着矮几,柳如霜斜倚在软榻上,萧景琰坐在一旁执棋自弈,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王爷,今日阳光正好,听闻妹妹琴声闻名天下,不如妹妹弹一曲助兴?”柳如霜娇笑着凑近萧景琰。
萧景琰落下一枚黑子,淡淡道:“随你。”
柳如霜满意地挥手,下人立刻抬来一架古琴,摆在院中央。
叶婉儿被按在琴前。
琴弦冰冷,她刚将颤抖的手指搭上去,便听柳如霜轻笑:“弹错一个音,赏一藤条。”
叶婉儿指尖疼得厉害,本想拒绝,但余光却瞥见了柳如霜手中摩挲的一个香囊,那是她母亲的遗物!
她深吸一口气,拨动了琴弦。
她自幼琴艺精湛,可如今十指溃烂,每拨一次弦都像刀割,第一段还未弹完,指尖的血便染红了琴弦。
“铮——”
一个颤音走调,柳如霜立刻拍手:“错了!”
嬷嬷抄起藤条,狠狠抽在叶婉儿背上。
“啊!”她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脊背火辣辣地烧起来。
萧景琰执棋的手微微一顿,却仍未抬头。
叶婉儿咽下喉间血腥,继续弹奏。
第二段,第三段……
每错一次,藤条便狠狠落下,她的后背渐渐麻木,血渗透单薄的衣衫,在琴凳上洇开暗红的痕迹。
“说起来……”柳如霜突然凑近,笑盈盈的脸上满是天真无辜,声音却刻意压低,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开口,“你爹临死前,还在求王爷放过你,可惜了,这是因为他疼惜的女儿死活闹着要嫁给王爷,这才导致叶家满门的杀身之祸。”
“况且,王爷早就知道你们叶家会有什么下场。”
琴音戛然而止。
“继续弹。”柳如霜面色一冷,“你也不想眼睁睁看着我将香囊烧毁吧?”
叶婉儿机械地拨动琴弦,泪水混着血水滴在琴面上。
“陛下早就忌惮叶家权势,偏偏你父亲不识趣。”柳如霜欣赏着她惨白的脸色,“王爷若不主动表态,岂不是惹陛下猜疑?”
“所以他不仅默许了皇帝对叶家抄家的指令,还跪谢了陛下将我赐婚于他的旨意,以叶家满门向陛下表态,消除了陛下的疑心。”
“闭嘴!”叶婉儿在没忍住,猛的一把推向柳如霜,而柳如霜眼含讥讽,顺着她的力道重重跌坐在地。
“好疼!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叶婉儿抬头,撞进萧景琰愠怒的眸光里:“叶婉儿,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你还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吗?”
他冷着声音说完,俯身将柳如霜扶起,目光落到地上的香囊上,眉头微微皱起:“这是?”
柳如霜面色僵了一瞬,很快眼眶通红,攀住萧景琰的手臂,声音也带上了几丝哭腔:“我是无意间寻得了妹妹母亲生前的物件,想让妹妹开心,所以刚才要递给她,谁知道她看见就突然生气,狠狠推了我一把……”
“不是的,明明是……”
“叶婉儿,你真是不可理喻!”萧景琰冷着脸打断了叶婉儿还未说完的话,一把拾起地上的香囊,“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那就干脆烧了,反正你也不想要。”
说罢,他毫不犹豫将香囊扔进了一旁的火盆中。
“不要!还给我!把香囊还给我!”
叶婉儿挣扎着扑过去,却被身侧的侍卫摁倒在地,她眼睁睁看着香囊上的丝绸遇热收缩,精致的兰花绣纹顿时扭曲变形,被团团升起的火焰所包裹。
“叶婉儿,你为什么总是不肯乖一点?我只是……”萧景琰在触及叶婉儿含着恨意的眸子时心尖猛的一颤,但顾及身侧的柳如霜,到底没再继续说下去,转身离开。
望着萧景琰的身影消失在院门,柳如霜脸上楚楚可怜的神情瞬间消失,冷笑着冲身侧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对王妃不敬,该打!”身侧的嬷嬷立刻上前,抬手冲着叶婉儿的脸颊扇去,直到她双颊红肿,在说不出半个字,也没了任何挣扎的力气,嬷嬷这才退下,找到了柳如霜身后。
“记住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脚底的贱妾。”
柳如霜用鞋尖狠狠碾上叶婉儿用粗布包扎过的手,看着她疼的面色扭曲,这才露出一抹快意的笑容。
“你别妄图挣扎,也永远都别想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