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房东阿姨面色不好,指着单元门说:
“你小心点,你妈回来了,正蹲在你房门口呢。”
如果说我是封存苏芙宁一切痛苦记忆的那个人。
那我妈,无疑是我的。
爸爸因为她去世,青春期被撕裂的自尊,每天落在身上的拳头和啤酒瓶……
我恨她!
我有多爱苏芙宁,就有多恨她,也可能要更多一点。
直到看到我妈时,那张脸渐渐清晰起来。
一如既往的令人厌恶。
半头白发的人谄媚又猥琐,一瘸一拐地迎来:
“阿越,你都长这么大了?妈妈知道你回来,就急忙往家里赶了,你这些年……有没有想我啊。”
我冷着脸打开门,女人就要往里面进:
“你都有女朋友了啊,妈妈最近实在没钱了,你可是我的亲生骨肉,能不能……”
在苏芙宁皱着眉要出手的下一秒,我面无表情地拎了一把菜刀出来。
淡淡嘱咐道:“报警。”
女人脸色瞬间难看,破口大骂:“矫情什么啊!一个赔钱货……”
还没等她说完,我就照着她脖子毫不犹豫地砍了上去。
她吓得跌坐在地上:
“你个臭小子!等你老娘回来再收拾你!”
女人踉跄起身,裆间渐渐洇出一片湿润,痛骂一声后慌忙逃走。
我目眦尽裂,狠狠从牙缝里蹦出字:“放开,我!”
我要杀了这个畜生!
而苏芙宁紧紧抱住彻底失控的我,头埋在我的颈间,眼眶逐渐湿红。
她这才陡然惊醒。
我与她共处的时光里,她那时崩溃到极点,无暇谢及旁人。
直到最后,她都从没问过我的曾经。
那个,在夜色中拼了命把她从绝望巷口,往回背男孩的曾经。
那究竟该多么无助崩溃,让她怕到心惊胆颤。
她呼吸逼近颤动,痛苦道:
“沈问越,伤疤又在疼了,好疼,真的好疼。”
声控灯啪嗒灭了。
又陡然亮起。
我眼神空洞转头,看向了站在楼梯口僵在原地,满眼心疼的谢静栀。
“还疼吗?”
我疲惫坐在沙发,再提不起半点力气。
才知道原来恨一个人,爱一个人都需要这么大的精力。
她喝下药后,艰涩开口:
“能不能和我讲讲你的过去?”
“……”
我那些过去扭曲乏味,其实没什么好听的。
唯一与她沾边的,也只是无趣的旁观者视角。
看她作为模范生,站在领奖台上如挺拔的青松。
看前赴后继的男生给她送情书奶茶,却依旧能目不斜视地刷题。
看她面无表情拒绝表白,干脆到令人觉得残忍,无视人家忍不住掉下的眼泪。
再或者,是明知道这辈子都没交集,连想都不敢想的自卑。
我比她,要胆怯得多。
苏芙宁,其实在我救下你之前,我就隐秘又小心地喜欢你了很久很久。
可看到贺燃时,我甚至连嫉妒都觉得羞耻了。
所以我说啊。
苏芙宁应该和同样帅气优秀的男生在一起,这样才算正常。
她一靠近我,就会自动打开潘多拉魔盒,我真的害怕那些痛不欲生的记忆会再次把她逼疯。
我才是,最不合适的那个人。
沉默很久,我才说:“买好了车票,你明天晚上,离开。”
在我起身时,她蓦地攥住我的衣角。
用力到指节泛白,压出一条血痕。
她败犬般仰头,强扯出了个笑来,“我能不能不走啊。”
我闭了闭眼,啪嗒一声,关上了灯。
谢静栀站在门口,轻轻接住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