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打电话的K顿了顿,挂断手机后,拿起水杯递到她的嘴边。
沈云舒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吞咽,来不及喝下的水从喉头滚落,打湿了绷带。
K低头看着她,轻声说道:“好喝吗?我给你掺了高浓度海洛因注射液。”
她睫毛微颤,浓烈的绝望一股脑涌上,浑身再没有丝毫温度。
可,她看向 K的眼神却无比惊喜:
“真的?”
像是开心坏了。
K被她愚蠢又贪婪的模样逗笑了,将水杯放下,抽出纸巾仔细擦拭着手指。
“你都快死了,还想着吸毒?”
“死多好,一瞬间的事,活着……才痛苦呢。”
K没有接话,沉默地凝视着沈云舒。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连忙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所以,我才想要毒啊……这样就不会觉得痛了。”
“可惜,现在你只能痛着。”K语气很淡,“不过,只要你乖一点,养好伤后,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他神情骄矜,有种不可一世的自信。
但沈云舒却觉得荒唐极了。
活在黑暗里的老鼠,还真把下水道当自己的王国了。
她垂下眼睫敛去嘲讽,轻声说:“嗯,我会乖乖的,你不要抛弃我。”
K的手机再次震动,他当着沈云舒的面解锁看了起来,上面只有一行字:
“交易暂停,有内鬼。”
K没有回复,收起手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你昏迷这两天,我已经损失了五个据点,从北城来的江队长,果然厉害。”
他把江字咬得很重,灰色的瞳孔无声打量着沈云舒。
“不过,都是小问题,他来柳乡捞政绩也只是为了一个月回北城后借机扶正罢了。“
他眼角含笑:“说起来,你跟他有过交集,他肯定盯上你了,你说,我要不把你交给他?”
K反复无常的情绪让沈云舒神经越发紧绷,她惨白着脸,眼眶的泪水倏而落下。
“不要……不要。”
她浑身颤抖不已:“我不想再进戒毒所了,我会死的!你说过,会照顾我的……我会乖,我真的会乖。”
“求求你,带我走吧!”
话说得颠三倒四,像是恐惧到了极致。
K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他将手指放到了沈云舒锁骨的绷带上,轻轻摩挲。
“看你吓得,开个玩笑而已。”
“放心,只要你听话,等我做完生意就带你去拿你爸的礼物。”
“但。”灰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沈云舒的瞳孔,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如果不,你就下去跟你爸妈团聚吧。”
说完,K起身取下风衣朝外走去,掀起一阵冷风。
窗外乌云一点点累积,足以洗净世界的暴雨正在酝酿。
沈云舒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卧室对面敞开的书房,随后轻轻摸了摸脖颈。
那里有一道浅浅的血痕。
而就在血痕正下方,藏着一枚卫星窃听器。
当时老板的刀差一点就刺了进去,如果不是她反应迅速。
如今大概已经成了一具无名尸体了吧。
她的目光从书房收回,扯过被子蒙过头顶,像是没有安全感似的蜷缩成了一团。
抱住脖子的手,指尖微动。
江鹤的身份已经确定暴露 ,他只能回到警局部署工作。
这次行动从一开始就栽了个大跟头。
柳乡缉毒队的人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怀疑,都在想,不会是关系户下来混资历的吧?
雷声大,雨点小。
江鹤没有解释,甚至故意放任这样的流言传出。
“K,丹凤眼,眼下有颗红色泪痣,带了块绿水鬼。”
“是否可靠?”江鹤坐在办公室,眉头微蹙。
“可靠,黄河送来的。”
江鹤下意识想到了前几日带走沈云舒的男人,顿了顿。
“黄河没有暴露,为什么会失联?是否存在被策反的可能?”
“黄河昨日被带去K的落脚点,手机也被没收,他是通过我们的芯片窃听器,通过加密方式传讯。”
“根据回复结果来看,我倾向于黄河依旧忠于组织!”
江鹤点点头,心中松了口气,“很好,我会安排所有人立刻开始比对。”
“是,另外黄河还汇报了一个无法辨别的讯息。”
“说。”
“K或许是为沈云舒来的。”
江鹤瞳孔骤然缩紧,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